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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徒行者2#井程#井进贤X程滔#如何接近一团虚渺的飘动#剧情向#三#

*时间线紧接粉岭之后，也就是两年前。

*又名：如何在短期内收获和对手的爱情

前篇。

概要：六年前，程滔曾卧底于井进贤所在的国际犯罪集团。两年前，程滔归队后继续暗地调查神秘犯罪集团引起了集团高层的注意，董先生希望井进贤能尽快处理掉警队里这个麻烦。

本章：程井叶三人再次圆桌。喜闻乐见程滔跟踪井进贤。

三  一般性当你觉得事情总在按照正轨进展的时候它总会给你出其不意的惊喜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赶在节日当天才思考送什么礼物

    众所周知警察工作熬夜司空见惯，所以即使昨夜只睡了三个小时，程滔依旧可以像正常时候一样工作，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困扰的问题。除此之外，他以为昨夜的事情不会波及到今晨——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反倒程滔中午坐在警务处cafe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

    一般情况下，每天午餐同他坐在一起的都是叶志帆或者其他同事，用餐是一天忙碌工作中少有的典型休息时间，此时可以明目张胆地拒绝任何形式的委托或者加班。总的来说，是自由而快乐的。程滔记得高中时期不少会出现在食堂闹事的情况，要么是两个合不来的家伙在餐桌上故意挑衅彼此，要么就是因为女孩而男孩们发生了争端，不论如何有时会食堂打架、群体斗殴或者食物混战。不过，程滔也从未参与过这类纠缠，他通常是坐在一旁观战的那个，顺便打听，那边究竟为什么搞起来了？换言之，他不是喜欢给自己无缘无故找事的类型，除非有人来招惹他。

    除非有人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坐在了叶志帆通常在的位置与他面对面，更何况对方还是平日里全无交集的那类同事——或者说，跨部门上司。

    “看来你是在等我咯，井sir？”程滔抬眼看着对方，直到后者在椅子上调整好了位置，接着他挪了挪自己的餐盘，碗里的奶油浓汤随着他的动作晃上边沿。

    “没有别的位子了。”

    “没有别的位子了？”程滔礼貌地挂上了一个浅笑，偏头看了看井进贤身后大片的空桌。

    “是啊。”他语气平淡，低头兀自开始用餐叉搅拌盘子里的香草通心粉，好把淋在上面的酱汁充分拌开。

    “姑且不论是不是cafe今日人满为患，你一定要坐在我对面啊？”

    “难道程sir想让我坐在你旁边？”井进贤漫不经心地抬眼道，“放心，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好好的，没被杀了。”

    程滔咬着牙一言不发。然后他端起餐盘从座位上起身，没想到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叶志帆正捧着一个盛满蔬菜和时令水果的的沙拉碗笑眯眯地落座在了程滔旁边。

    “哟，阿井怎么突然有兴致来这边了？”

    这一句圆场打得让他不得不按照上司的意思一同留下来，于是他只好瞪着井进贤重新放回餐盘。

    “偶尔拜访。午餐时间，来同叶sir闲聊放松下啊。”井进贤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把目光挪到叶志帆身上。

    “闲聊啊。”叶志帆接话，“我还不知道独狼阿井几时喜欢同别人一起午餐了？”

    “过来关照一句。听闻CIB最近工作繁忙要常常加班，不论是分内之事也好，分外也好，可别过度劳累了啊。”

    程滔听着对方话里有话的说辞只是机械地吃自己的炒饭，心思却全不在食物上，颗粒分明的米和弹软虾仁味同嚼蜡。刚刚叶志帆的手压下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叶志帆和井进贤商量好了今日中午要一同进餐，现在看来单纯的只是后者无心创造的危险的窘境。

    叶志帆难免在过去跟程滔提过他，不过具体究竟是以井进贤的名字还是单纯以徒弟的称谓讲述的，他不太记得了。唯一有点价值的事情就是，叶志帆与井进贤的关系并不坏，从亲昵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来；实际上应该有过一段很亲密的师徒时间（就像程滔现在与叶sir一样），后来因为调职的缘故才逐渐疏远。

    如果就这么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相安无事地吃完炒饭顺利借着回收餐盘的理由离开这里，但是以叶sir的性格，程滔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哎，我都忘了介绍。”叶志帆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即刻把手里的沙拉勺放下，稍微起立面向身旁的人，捏上了桌对面井进贤的肩膀。

    “阿滔，这是保安部井进贤。——阿井，程滔。”

    程滔抬头，在面前的两张笑脸上快速扫视过去，接着翘起唇角配合地补上一个合乎礼节的表情。

    “幸会。”他干巴巴地说。

    “看起来程sir状态不错啊。”对面立即抛来一句问候。

    “啊，你们这是认识的？”

    “我同他不认识。”

    “不认识，都不面熟吗？看来阿sir不记得刚过去的训练了啊。”井进贤掀起眉梢，“也是，只是组了队而已。”

    “你们组过队？”叶志帆赶紧插话，摆摆手叫停二人，“等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没有。”

    程滔听见井进贤也说了同样的话，于是偏偏头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

    “阿滔？”叶志帆莫名其妙地搭上了他的肩膀问道，“不会是你们真的背着我相互认识了吧？哇，两人算计好了等我出丑。”

    程滔赶紧摇头，井进贤则露出了一个更明显的笑意。

    “当然不会。是我早就听闻CIB程滔的大名。”他挑弄了一下剩下的通心粉，目光却始终放在对面的人身上，“显然是有时候连叶sir都管不住的家伙。——毕竟有段时间我也是同样，所以才更会注意你。”

    “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当作是称赞。”

    “井sir夸人的方式倒是独特。领教了。”

    叶志帆迫不得已把手伸到了两个人之间用食指频繁敲打了一下桌子，纳闷地问你们两位难道天性不合，初次正式相识就火药味这么浓？

    “可别是因为我。因为我你们两个相互吃醋啊？”他没给任何一方留下回答的时间就即刻继续笑着再次打圆场道，“握个手吧两位。——和平相处下，毕竟来日方长呢。”

    程滔明显地抵触地向后仰了仰，轻轻靠在椅背，抬着眼皮沉默地盯着井进贤。后者倒是积极，他把餐叉轻轻靠进盘子里，后挪了挪椅子便起身将自己的右手递向了对方。

    这个姿势约莫僵持了两秒钟，直到叶志帆刚刚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程滔终于也站了起来。他哼笑一声，上前利落地握住了井进贤的手。他盯着那人的脸收紧手指圈住他，不过意外地发觉，掌心倒是相当干燥而温软，接着他们彼此触到对方手指上相似位置的软茧。

    井进贤小幅度晃了晃手臂，程滔也就跟着他的节奏一起。

    “以后要请程sir多指教了。”

    “不敢。”他语气友善地舔了舔嘴唇。

    不，绝不。程滔想。最好少见面。

    “你若是谦虚，叶sir可要不开心了。”井进贤瞥了一眼叶志帆，“你可是他得意的徒弟。”

    “哟，要阿井替我夸他，那我这个师父做得真是失败。”一旁的人应声插口道。

    程滔于是用力捏了一下井进贤的手，然后轻轻把对方甩开，阖了眼皮，今日第三次落座。他盘里的食物还剩大半，但是胃口已经飘散一空，腰侧的伤口也开始不合时宜地隐隐作痛起来。

    实际上，程滔不想见到这位保安部警司的原因不止因为昨天半夜（或者说今天凌晨）发生的那些莫名其妙本不该有的交集，还因为他对井进贤起了不小的疑心。虽找不出破绽来，程滔也本就觉得他那套说辞哪里不对。——直到他在离开对方的安全屋之后，一切事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程滔首先花了一些时间走回家，接着在楼下绕了四圈，停留总共二十五分钟，本是用以观察自己被监视的情况，结果却意外的毫无收获。住所附近同往常一样，没有可疑陌生人出没，也没有任何异常。当然，这种情况对于一个收到追杀的人来说基本上不可能出现的，他也不会相信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于是程滔在楼下继续观察了三十分钟，接着乘电梯一路上到了自己家的楼上。

    在他正上方的住户近期搬离，目前还处于重新装修的时期，在每周末程滔鲜有的休息日里，震耳欲聋的钻墙声音早上八点便会准时喊他起床。不过如今他能做到的全部报复也只是撬开门锁大摇大摆地进去再从窗户爬下到自己的住所。

    虽然有被楼沿上摄像头拍下来的风险，但如今他也没什么其他的选择。与其开门就踩进埋伏里，倒不如择日收到一份物业的罚款单。程滔隐约记得上一次爬窗进屋是因为任务自己不小心把钥匙掉进了海里，在掀开自己的窗户敏捷翻入的时候，正在巡逻的保安给999打了电话。

    好在现在是半夜，就算他被看见也是被电子设备看见。

    紧接着程滔就诧异地发觉自己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门锁没有丝毫被撬开的痕迹，所有物品都如今早一般原封不动地摆在它们还在的位置。

    他在木地板上穿着脏兮兮的皮鞋又踩了四圈，然后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陷入了柔软的沙发，在一片漆黑里长久地思考。

    五分钟之后，他下了两个结论：

    第一，集团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第二，井进贤有问题。

    当然，第一条结论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而第二条则直接变成了目前最大的困扰和难题。

    ——而现在这个难题正坐在他对面，同自己和叶sir一起在自我介绍环节过后相安无事地吃着午饭。他们在餐桌上显然彼此都在心怀鬼胎，事情好像本该不应当如此发展。

    程滔有点懒散地用勺子拨弄起自己奶油浓汤里面的蘑菇，看着它在乳白色中浮浮沉沉，像一只在海浪里挣扎的扁舟。然后他的思绪飘开了，不自觉地在回忆粉岭时对井进贤究竟是怎么一番印象。实际上翻开这些记忆只当做消遣，并没有什么用途，无非是在对其展开调查的路上平添了一道阻碍而已。除此之外，程滔在组队训练的那时就发觉自己对这位上司产生了兴趣。或者也许只是优秀的人对优秀的人惯有的敌意，猎人与猎物之间迷人的试探和追逐，总而言之，虽然他们没有在训练外的私人时间里说过一句话，但程滔也相当确信对方同自己一样都在暗地里关注着彼此。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井进贤就是叶志帆带过的另一个徒弟，不过现在他们分开在不同部门也极少有交集了。叶sir对他的评价不怎么多，却不少若有若无地表达着喜爱，偶尔提起两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很明显。程滔隐约觉得自己不应当怀疑井进贤，就算怀疑也轮不到他来怀疑，毕竟叶志帆看上的人鲜有出错。

    但是今天凌晨程滔接触过的人不过只有四个，两位杀手，一位店老板，还有就是他。如果不是井进贤，难道还能是咖喱店的老板把追杀程滔的人清扫一空了吗？不论这位警司用的是什么方法，程滔从离开井进贤的安全屋之后回家，再去医院缝合完毕伤口，再到返回警务处沙发一觉睡到今早上班的这期间里一直平安无事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紧接着他的思绪便被打断了。

    “晴晴最近怎样啊？”叶志帆突然地问道，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程滔。后者只是疑惑地掀起眉梢，应声把目光挪向了桌对面的人。

    “依旧啦。要比以前肥些，大概最近放任她甜食吃太多了。”井进贤头也不抬地笑着说，“不过反正还小。”

    程滔眯起眼睛：“晴晴是？”

    “喔，是阿井的女儿啦。”

    “看不出，原来井sir已经有女儿了。平日里有时间陪她啊？”

    “已经不小了。”他避开了后一个问题，“——那程sir呢？”

    “他连恋爱都不谈的。”叶志帆替人回答道，“加班倒是热衷得很。”

    井进贤轻轻动了一下嘴唇，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于是叶志帆哼声，推程滔的肩膀继续道：“谁像你。可别一天天只想着工作。”

    “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你要娶了工作啊？”

    程滔咬咬槽牙没说话。

    “那还是每次问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咯。”叶志帆继续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谁知道你打什么算盘，阿滔。”

    “程sir也许有苦衷也说不定。叶sir一不小心要揭人伤疤的。”井进贤合时宜地插话。

    “嚯，你帮他说话啊？”

    “没坏处，又不着急。程sir这双笑眼肯定能俘获不少芳心。”他吃完了自己最后一块炸薯格，意味深长地补充。

    程滔感到自己又被挑衅了。他缓慢地把餐具放在一旁，轻缓地吸气，接着起身说了一句吃完失陪，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别那么不爽。

    叶志帆闻言抛给了程滔一个“不至于吧”的眼神，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点头默认了。而井进贤没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后者默然地拒绝视线接触，自顾自地将椅子推回，转身向餐盘回收履带走过去。

    把盘子放在滚动的架子上的时候，他突然记起自己午休时间应该出去买新的手机和电话卡。这份工作缺了能及时联系到他的方式实在是不妥，万一被叶sir揪出来可就迟了。

    然后，像是故意炫耀似的，他口袋里的一次性手机猛地振动了一下。

    程滔转身瞥了一眼远处二人仍在的那张桌子，便掏出手机匆匆向cafe门口离开了这里。

    “喂，我说你们之间真的没事？”叶志帆看着那人的背影，然后一脸担忧地把视线挪回井进贤身上。

    对方只是摇头，若有所思地摆弄着面前根本无需整理的餐具。

    “只是在粉岭的时候组过队？除此之外没什么矛盾了？”他执着地继续追问着，“粉岭又是怎么回事啊。”

    “遇上了。”井进贤吝啬地吐出了三个字。

    “你讲了也相当于没讲。”

    “同之前讲的一样，组队。”

    叶志帆不满地舔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了。我说你今天怎么跑来这边还话这么多，原来是因为程滔在旁边。现在同我讲话简直惜字如金啊。”

    井进贤掀高了眉梢。

    “叶sir暗示什么呢。”

    “你有事情瞒着我啊。”

    “他也有事情瞒着你呢。你知不知？”

    井进贤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虽然这事情上实在是让人有点心急，但总归不能把叶志帆拉下水。果不其然后者立即警惕起来了。

    “什么意思？”

    “程滔越界办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只好尝试偷换概念，“管得住？”

    “不会这小子都把手伸到你那里去了吧？”

    他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叶志帆于是起身捏住了对方的肩膀。

    “阿井，你们是因为这事才有矛盾啊？——程滔妨碍你了？”

    “没有。”

    叶志帆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重新仰进了自己的椅子里：“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个调解矛盾的社区管理员。”

    井进贤抬眼表示疑问。

    “你们之间又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在我面前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私底下指不定有多好呢。”他带着笑意调侃了一句，抱起臂来叹了口气。

    井进贤无法阻止叶志帆有这种想法。实际上他也不抵触，反倒很希望这是真的——至少程滔不要像现在这样，像见了瘟神一样躲着人走。不过他倒是确信，二人已经相互盯上了对方，要看谁先出手了。

    不过主动的一方无论如何大概非井进贤莫属，毕竟十天的时间可不算多。

    程滔终于提出了一个合理猜测。——至少他能够勉强被自己说服。

    井进贤可能也在暗地里调查这个组织。

    虽然程滔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整理出一套符合逻辑的推理有点像是圣诞节当天才匆匆忙忙开始选礼物一样，但是至少他现在选到了一份还算契合圣诞的礼物。

    所以他们昨日半夜在地铁里相遇才不是取巧之事，不过不得不承认井进贤这套说辞确实揪不出什么漏洞，大概是他脑子转得还算快。总而言之，井进贤对于程滔被追杀的认识肯定不止是“不按规程办事”而已，更甚，没准那个印度裔的家伙本是井进贤的猎物，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样再看来，他发觉在地铁里失去意识的期间究竟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就说不好了，也许之所以没有杀手继续尾随他的原因是井进贤把他们都做掉了。虽然这么看来也有点奇怪，毕竟井进贤看上去可不像是单枪匹马，能够既兼顾怀里失去意识的成年男性又能在公共场合杀人还没有被报警的类型；但是至少这个解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这样，程滔少不了要监视对方一段时间来确认自己的猜测。接着，若属实，也许井进贤将会成为盟友。

    一位潜在盟友。果然还是不应该怀疑井进贤。

    他感到自己激动得浑身肌肉都在轻颤，不知究竟是因为被即将到来的危险吸引还是因为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实际上刚刚他才迎来了趟入浑水之后的第一个重大收获。

    昨日坐在重庆大厦里的时候，程滔的那条短讯发给的是一位黑客。当然，他们对彼此的认知都只停留在一串0和1中，换言之，程滔对于那位黑客来说只是暗网上的一位匿名买家。在暗网上，一切关于对方的信息都可以是虚假的，对于程滔也是一样。他们只能在聊天室交谈，除此外他们的联系方式还有彼此的虚拟号码，如果想要交易，只需支付平台上支持的电子货币就可以了。——是一个低暴露却能够深入禁区调查的绝佳方式。

    黑客的昵称是coco773，他希望被称呼为coco。程滔几个月前在人口贩卖区域认识了这位黑客，意外地发现他们似乎在调查上有着共同的目标。coco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购买明码标价出的货物（这些货物大多是各处绑架来的年轻女人），而是来寻找一位特定的人——他的妹妹。他相信自己的妹妹被一个神秘犯罪组织绑架，而组织大几率会把她的信息放在暗网上进行肉体出售。在蹲点了一阵子依旧没有收获的时候，他遇到了同样来此区域调查的程滔。实际上程滔本意在浏览有关赏金猎人的信息，一些卖家会对某些特定的人头进行悬赏，一旦有人接下任务并且成功完成，虚拟货币便会立即进入他的账户里。榜单上不少出现些耳熟能详的名字，而这些名字往往都是金额颇高却悬挂已久的赏令。

    然而这一天的时候，程滔发觉有一位悬赏买家和一位人口卖家出现了过高的行为重合。虽然一个人同时在暗网上参与多个活动实在不奇怪，但是他在浏览历史记录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姓名。

    ——那是他在四年前的秘密卧底时期曾见过的名字，或者准确些说，拥有这个姓名的人当时就是被他和别人一起做掉的。

    确信无疑的是，程滔知道自己曾卧底的地方就是集团的外围，那么这位卖家兼买家一定也同这个组织有关。

    与此同时，coco也同样盯上了这个叫做demon13的卖家。虽然他没有放出任何有关他妹妹的信息，不过demon在商品的下期预告中提到了他妹妹失踪的地点，让coco立即警惕了起来。

    简言之，程滔与coco有着相同的目标，并且几乎同一时间表达了对demon新商品的兴趣。顺理成章地，他们在聊天中意识到二人在追逐同一犯罪集团的线索。不过如果单单是在暗网上，想要扒出对面那个匿名卖家的信息实在是有些困难，毕竟这整片区域存在的一个重要基础就是能让人们更好地隐藏自己。于是他们打算不论如何先同demon达成一笔交易，也许能够从转账入手，黑出对方的一些隐私信息，或者揪出那些曾经同他达成交易的买家。

    但这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程滔不是黑客，他只能提供行动思路和方案（以及为此付给黑客一些费用），需要冒险动手的总归还是coco。昨日那一条短讯便是确认的信号，所以程滔按照新的思路下了一步好棋，因为刚刚手机振动时传来的短讯昭示着胜利。

    于是程滔趁着午休时间窝进了楼下的网咖里，好进入匿名社区下载coco传给他的一小份资料，全然把买新的手机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等下载完毕粗略浏览了几遍之后，才意识到早已过了午休，这个时间回去绝对会只面对叶志帆的一通盘问。于是他只好干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手里的十几页的资料上。

    这是一些人的基本信息卡，甚至包括照片和少量履历，按照coco的说法，这是一些曾经接过demon悬赏的杀手或者从他那里购买过商品的卖家。程滔并不意外地在其中认出了自己的信息，虽然姓名和其他的细节皆为当时为了顺利卧底而编造出来的虚假内容，但是显然这些信息卡的来源的确属实。除此之外，里面还能找到昨日的印度裔杀手的照片，这就让整件事情更加可信了——也就是说，这个叫做demon13的家伙同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这一小沓资料卡中一共包括四位男性和三位女性，即使只有其中的少部分有照片，但这对于程滔来说已经是相当巨大的突破了。当然，于coco更是寻找他妹妹新的希望。至于他们真的花钱在demon手里买下来的那名女子，明日应该就会交接，程滔便能够顺理成章将人带回警署，送回她的家人身边。不过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警务处真的有这么多钱，那已经发生的这些能挂上暗网的绑架案没准都可以用同一种方法解决；假设果真如此，人确实可以救回来，但无非等同于默认了这种贩卖人类的地下行为。可是不论警方如何打压，绑架事件还是存在——若只为了性交易的话，一旦有完整且合法的管理体系会不会缓解这类犯罪？

    程滔赶紧及时拽回了自己脱缰的思绪。

    距离眼下的事情有个了结还遥遥无期，现在不是理会其他问题的时候。一次总归救不了所有的人，甚至还会面临选择，毕竟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叹了口气仰倒，觉得自己也许需要一支香烟。

    下午程滔返回之后，叶志帆倒是意外地没有盘问他究竟去了哪里，而是一直对他同井进贤之间的事情紧追不放。

    这位CIB领导一边嘟囔着阿井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差别对待，一边埋怨程滔没跟他讲过粉岭的事情。

    后者一旦表示没有什么可讲的，他就会立即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虽然程滔怀疑那是故意的），连带补上一句：

    “显然是发生什么了吧？亏我还那么担心你的训练啊。”

    而至于他口中的差别对待，则明显地意指当程滔在旁边的时候井进贤说的话都会比平常变多一倍。程滔对此表示莫名其妙。

    他觉得是那人针对他还来不及呢。

    “不会咯。我看中午的时候你一走他也不想继续留下了喔。这家伙还讲什么来同我聊几句呢。”

    “误会了吧，sir。”程滔嘟囔。

    “除此之外还有啊。你可别瞒着我做事哦，阿滔？”

    “不敢。”他心里一惊，以为井进贤真的同叶志帆讲了什么。

    “真的？”

    “真的。”

    “那就好。你也知道心疼心疼你的上级。”

    “那不就是你咯，叶sir？”

    叶志帆于是笑着给了他一胳膊肘表示默认，虽然看上去相当不甘心，不过也就不再继续操心他们的事情。反倒是这一番对话让程滔傍晚落班跟井进贤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反复陷入着沉思。

    看来不止不应该怀疑井进贤，而且还应该意识到这位保安部警司或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酷而咄咄逼人。

    算了。程滔想着，兀自翻了个白眼。何止“看上去”，他本来就是那种类型，这种印象是再怎么都说服不了的。除非——程滔猛地记起来——看见井进贤同女儿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坐在车上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那人脸上露出的笑容的时候，一瞬间有点恍惚。那个头发长长的小姑娘被井进贤高大而宽阔的身躯抱在怀里，而后者偏头看向她，贴过去在姑娘脸颊侧落了一个亲吻。他唇角上扬，双眸微微眯起，倾泻出丝毫未经雕琢修饰的情感。当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成家或者拥有后代，至于是为什么他有自己的原因，这说来话长。但是程滔却出神地注视着他们走向街边的冰激凌店里买甜筒，不知道何时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把这一股脑怪罪给了人类情绪强大的感染力。

    有一瞬间程滔不由自主地幻想，究竟会不会有一日他也会有这样的生活。工作，家庭，规整的三点一线。

    总归，现在看来距离有些遥远。也许只有心里没有盛装几多过于复杂的过往纠缠的人才能像这样，程滔想。

    傍晚的气温稍稍有些降低，比起白昼凉爽不少；风里飘来了冰激凌奶油的甜香味，让人心情骤然明亮了许多。他在驾驶座上缩了缩肩膀，把车窗又降下来了一些，好能够把马路对面的人看清楚。井进贤和女儿正站在擦窗口旁边边说笑边等待华夫筒做好被递出来，而在一旁安静陪伴的稍矮的女性从亲密程度来看应该是他们家的保姆，程滔有点看不清楚她在阴影处的脸，只好如此猜测着。

    看来今天太太很忙，没来得及一同接女儿回家吗？

    他回忆行程，井进贤从警务处下班之后就开车直奔他女儿的幼儿园，到了之后那位保姆早就已经独自在门口等候了。

    不过说到这一点，程滔突然警惕起来，如果这位保安部警司真的也在暗中调查组织，以昨日对程滔采取行动的速度来看，他们的行动绝对不会太慢。更何况井进贤有可能还因为救他而出手做掉了集团的人，现在他就这样接自己的女儿，恐怕某种程度上会把孩子一同拽入危险里。

    他浑身打了个颤，确确实实地感到略有发慌，于是便凑到挡风玻璃前快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天色已经变暗了，而路灯还未来得及亮起来，周遭所有身处视野波及范围之外的人看起来都该死的可疑。

    等到程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摔上自己的车门径直向着马路对面的冰激凌店走过去了。

    而井进贤手里正替晴晴捏着一个盛了一颗咖啡色圆球的蛋筒，偏头准备向车上走的时候猛地注意到了来人。

    试探一句也好。程滔有点局促地给自己冲动的行为找了个借口。总归比眼睁睁看着井进贤和晴晴一起陷入危险要好。

    “怎么是程sir啊？”他脸上笑意未减地停下了脚步，抱着女儿转过身来。

    程滔倒是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半天愣是没有拼凑出。直到对方抛来了一个疑惑而耐心的挑眉。

    “看来是有急事咯。”井进贤见他还是未开口于是配合地接道，“既如此，我们不必站在这里讲话。”

    “呃，不。”程滔即刻轻轻摆了摆手，抬眼皮扫过对方的大衣衣领，最后把目光落入对方的双眸里，“没事。等你先把晴晴送回好了。”

    “急事的话，晴晴同姐姐走先啊？”他偏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后者明显地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井sir…”

    “没事。”井进贤缓缓贴近晴晴在人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也不知这句话究竟对谁说，“很快。”

    刚刚一直站在人身后的女子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稍欠身与孩子的视野持平，笑眯眯地牵起了晴晴的手。程滔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追了上去，得以看清了这位保姆的面容。

    接着他发觉，这位女子他不久前刚刚才见过。

    ——在coco给他的那一叠人员信息卡里。

    “程滔？”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听见自己的全名，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的一切。等回过神，晴晴和保姆已经消失不见了。

    程滔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抬起眼皮望向井进贤，缓缓吞咽了一下。后者滚烫的手掌正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捏着，他的耳朵里却灌满了嘈杂的嗡鸣声，脚下仿佛踩在云端般轻飘，后脑勺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麻木感。

    似乎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但好像又是程滔注意得太慢了。一切事情瞬间有了另一个能说得通的解释。

    井进贤不是暗地里在调查这个犯罪集团，而是他就是其中的成员之一。

    “程sir，你没事吧？走神了啊。”井进贤缓声道，偏头看着他，又稍稍拉近了些二者的距离。

    程滔咬紧了牙齿，眨眨眼睛应声向后退，抬起胳膊把对方的手轻轻扫了下去。

    “没事，井sir。”他挂上了一个浅笑。

    “今日没事了。”

    

   

——TBC——

拖了太久实在抱歉。我开学写东西又难吃又慢。

依旧，剧情逻辑问题欢迎私信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