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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 Ninawan

谁也不是,谁也不当

#极乐迪斯科#金哈里金#背道而驰#3:容器#

*小金如何把自己走到沼泽里的。

*插播点年轻人的故事。

*后半部分几乎删减了,原文拗三作者Ninawan。



    那是金第一次见到哈里·杜博阿这么生气。平日里那些笑嘻嘻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愤怒,以及迫切希望他说出事情来龙去脉的急躁。他漂亮的眉毛绞在一起,眼角下垂,嘴唇紧绷。然后他认真地研究了半天金的脸,凶神恶煞地憋出一句:“是哪个婊子养的杂种干的?”

    金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在神游,而且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早就被迫习惯了这些事情,二十年来他已经对暴力、歧视和欺凌见怪不怪,他小时候的生活从不好过;但那是没办法的,有些时候除了忍气吞声以外别无他法。然而哈里不一样,他是个白人男孩,他永远不会因为皮肤颜色或者鼻梁上的镜片受欺,可是他现在看上去比他还要在意。

    你会在意自己床伴的私人生活吗?如果是今天之前,那金的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可是他现在突然不是那么确凿了。他们不应该给彼此附带任何麻烦,但现在在划清界限已经有点迟了。

    “金,快点告诉我。”哈里抓着他的肩膀催促,“究竟是哪个杂种干的好事?”

    哈里的力气有点大,碰到他锁骨和上臂那几个淤血的擦伤,痛得金倒吸一口冷气。他立即像是挨火烧了一样松开手往后退:“哦,干。真抱歉。”

    金上身穿了件白背心,外面裹着一件浅色夹克,大部分淤青和伤都被遮住了,显然哈里一开始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恍然大悟,而且还冒出了新的主意;他眨眨眼睛扯他的夹克拉链,说:脱下来让我看看。

    金·曷城摇头:“别费劲了,没什么值得看的。”

    “绝对不是。”哈里的态度也挺强硬,好像这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你知道高中体育也会教卫生保健吧?善待自己的身体它也会善待你。”

    金皱了皱眉毛。也不是他不想善待,只是有的事情无法避免而已。不过哈里倒是很会自作主张,他趁着金思考的空隙立马把他的夹克拉链吱拉一声拽到底,开始剥他的衣服。金向后躲,抬起手迅速捏住了他的下巴。哈里的脸颊肉因此被挤成一团,他顺着他的意思抬起头来,舔舔嘴唇。

    “别动。”金冷冰冰地说。

    “……嘿,你在痛。我只是想看看,求你。”哈里现在说话听起来带着好笑的鼻音。

    “我说没必要。”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他的胳膊,“松开。”

    哈里犹豫着,但还是松开了。于是金也放开他,低头一言不发地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夹克领口,整理到一半他突然有点没来由地烦躁:那些“伤”根本不碍事,如果不动它们甚至不会痛;算不上什么,完全是小题大做。

    而哈里·杜博阿一贯喜欢小题大做,就像他今天特意跑来这间公寓里见他就只为了给他吃他自己的学生烤的曲奇饼。

    “它们太甜了,放了黄油和砂糖,上面还有巧克力块。这些东西对脂肪很友善,但对肌肉很糟糕。”

    哈里站在金的公寓门口如是说。

    “这是我课上长跑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烤的。你知道吗,他跑1000米只需要3分10秒。一个又高又瘦的小男孩。年轻真好。”哈里一直举着透明的曲奇袋子,金没有接过来,只是看着他。

    “他给我的时候说:‘嘿,哈里,这是我烤的,你尝尝。’真是贴心。可是我不吃这么甜的东西,你知道的。所以我说:‘喔,真抱歉……我保证会尝一口,但我只能把它们分给别人吃。’”哈里稍微顿了顿,“他看起来也很开心,然后笑着嚷嚷:‘没问题哈里,把它们都分出去,可别一下子吃光了!那对你的牙齿不好。’”

    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曲奇袋子,然后把视线重新挪向哈里·杜博阿。

    “所以我想,嘿,干嘛不把它们拿给金呢?金真的很需要高油高糖的食物,他的胳膊太瘦了,光是举起25千克的哑铃好像都会断掉。”

    金抬起眉毛。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吃点曲奇吧,金。我把它们装在袋子里拿给你了。老天啊!!”

    哈里突然毫无征兆地抬高了声音。他终于肯放下他的宝贝曲奇袋子,然后贴近过来挤进了公寓里面。

    “老天啊!!你的脸怎么了?!”

    金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总归会注意到这个,而且也知道不论说“是我自己摔的”或者“不小心撞到”都是没用的,因为哈里有某种办法可以找到他说辞里的漏洞,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几次。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他对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谈论它们也不会再伤害到他。所以金说:

    “这是被打的。”

    哈里睁大了眼睛:“被打的?!老天,金,你去打架了?”

    “不,只是被迫卷入。有人看我不顺眼。”

    然后哈里就开始生气了。他非要知道是哪个杂种干的,还要扒他的衣服看个究竟。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因为不是“哪个”而是“哪些”;那是一群混混,哈里总不可能挨个过去找他们算账。更何况他就算再强壮也不过是个高中体育老师,白刀子进去 红刀子出来一切也都结束了。金在街头活过这么多年,有些经验告诉他一些事放下不管就会过去的。

    烦躁没有缓解的趋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整理自己的夹克,然后把领子竖高。

    等到这间公寓的主人回来他就会去换个新地方住,至少有段时间哈里·杜博阿不会这么轻易地在下班路上就能找到他,也就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哈里用手指碰了碰他额头上和颧骨上的瘀伤。金立即瞪他一眼。

    “我在想……这些还很新鲜,上面的血迹都没干透。”

    差不多就是刚刚发生。金想,你早来十分钟就没人给你开门了。

    “至少让我帮你,呃,处理一下?我可以给它们涂点红汞。”哈里诚恳地说,“不会很痛的。”

    金又叹了口气。他蹙眉盯着他看,哈里好像今天刮过胡子,脸颊光滑又干净,像柔软的苹果果肉;而且白天的他和晚上看起来有点不同。金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的,如果最省事的方法让哈里最后能心满意足地回家,今天就算谢天谢地。

    但急躁的哈里没等他答复就默认了,他蹭地一下退开,往公寓的另一个房间里面钻。

    “坐在沙发上等我,金。”他说,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在哪儿看到过医疗箱来着?”

    于是金懒得再费心搭话,他把自己摔向沙发,陷进靠背里等着这聒噪的插曲尽快过去,然后他就能吃点东西填饱自己,倒在床上失去意识,结束这漫长的一天。他的目光懒洋洋地追着哈里跑来跑去的身影,后者真的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来了医疗用品,哈里把一大摞东西丢在茶几上,从里面拣出曲奇袋子塞到金·曷城怀里,丢下一句:“快尝尝。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

    他耸耸肩,倒是不介意看着哈里忙活。金没见过别的高中体育老师,不过体育老师要都像哈里这样热心,那学生可能真的会争相选课。而且他是典型的那种,就像是社团里的橄榄球队队长。

    所以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搞到一块儿去的?金突然想,说实话他看着不像同性恋。可是哈里无比享受在床上被他掌控,以及他时常说出来的那些带着羞辱意味的污言秽语。

    金终止思绪,冷淡地品尝了一块曲奇饼干。饼干烤的酥脆,巧克力味浓郁,甜得像枫糖浆。但是不难吃。

    哈里看着他吃,心情舒畅地哼哼起不知名的调子。他拆了一小包脱脂棉球,在上面浸满深色的药水,药水染得他的手指尖通红。然后他说:“我要给你涂这些。我保证轻一点。”

    金收收下巴就表示默认,哈里靠过来的时候他摘掉眼镜看向了别处。不过除了凉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之前他粗略地照过镜子,额角和颧骨上都有渗血和淤青,疼痛早就消去了。

    “他在你的脸上下手真狠。”哈里嘟囔,“如果这是在学校那可有他好看的。”

    “‘有他好看的’是指你会教训他一顿?”金微微掀起眉梢。

    “不不,他的家长会被找来和校长谈话。”他认真地解释,“我不能体罚我的学生。”

    “原来如此。所以不守校规限制的话,你是打算去体罚那个‘婊子养的杂种’吗?”

    哈里皱了皱鼻子表达不满:“嘿,到底是谁干的?”

    金明显感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涂药水的力度也加大了。液体从棉花里渗出来,在伤口上堆积过多,有一股开始顺着金的脸颊向下滑;滑到中途又被哈里截住。

    “跟你没关系,超级英雄先生。”金回答,稍微闭上眼睛仰起头来配合他,“别给自己找麻烦。”

    哈里用一只手扶住金的下颌:“ 那至少告诉我他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金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哈里也涂完了他的颧骨,现在皮肤表面冷一块热一块。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他最终回答。

    “我没看出哪里不一样。”哈里说,“难道是因为你喜欢吃这些高糖食物?”

    “不。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金缓慢地吐字,“眼睛颜色,肤色,长相。还有因为我戴着眼镜。”

    “可是眼镜挺酷的。让你看起来超级冷淡。”他立即反驳,“尤其是用那种语气说话的时候。”

    那种语气?

    金舔了舔嘴唇,垂下眼睛。哈里已经处理好了他脸颊的瘀伤,他丢掉手上湿漉漉的棉花,坐在沙发边缘等着金继续说下去。不过金只是把眼镜重新戴好,没再进一步给他解释。

    “退一万步说,他也不应该因为你们不一样就动手。”哈里见人沉默不语,于是继续他的义正辞严,“跑1000米用3分钟和用6分钟的学生也只是因为他们不同。跑3分钟的可以上我的课,跑6分钟的也可以,没有人会因此挨打。”

    “天啊,教练。”金这下倒是差点笑出来,“你把我当成你的教学监管人了吗?”

    哈里眨眨眼睛:“嘿,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看我上课。”

    “谢谢邀请,但是免了。”他又叹了口气,“我不是你的教学监管人。”

    沉默两秒,金又补上一句:“我谁也不是。”

    哈里疑惑地用关心的目光盯着金,好像对方脑子不清醒说出了什么屁话。

    “你当然是。你是我的‘金’。你对我来说是‘金’,而不是‘谁也不是’。”

    金不想和他争论这个,因为哈里会摆出一些难以反驳的歪理,于是他任由沉默把这个话题慢慢吞噬。与此同时哈里也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绪。半晌,金转头望向窗外,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决定稍微催促一下。

    “如果你完事的话就可以回去,现在已经7点10分了。”

    不出意料地,哈里摇头:“喔不不,你想和我一起吃点什么?曲奇饼干不能当作晚餐。”

    “……我可以自己准备食物。”

    “那我还能再多留一会儿吗?”

    金·曷城盯着他的脸,没有表态。

    “就十分钟。”哈里请求道。

    他真的有点累了,而且柔软的沙发垫让他的疲惫更加清晰明显。如果哈里现在就离开的话他可能还有兴趣起来弄点吃的,但如果他再多待下去,他说不定可能会在这里睡着。

    算了,金最终放弃。他不在乎,第二天要早起去学校对付高中生的又不是他。

    于是金点头,又往沙发里面陷得深了一些。

    然后哈里收拾东西的声音飘远了,就像离岸飞去的海鸥。金在半睡半醒之间思索,他们两个究竟在干什么?哈里·杜博阿是两颗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绿色玻璃石头。石头盖着一层脏兮兮的灰,灰尘之下散发着细小的碎光。他只是捡来消遣的,没错,像一条薄荷口香糖,嚼到没味之后就会变成一坨乳白色的、又黏又软的树脂,除了把它丢出去在随便哪个平面压成一个扁球以外别无选择。

    不过他不缺薄荷味口香糖。但哈里不像是薄荷味的。他更像某种水果,加姆洛克……或许是瑞瓦肖都没有的水果,金·曷城从未品尝过的那种。

    过于香气四溢,口感黏腻且暧昧,却还夹杂着一部分没熟的生涩。金尝了一口,然后尝了第二口,摸到桌子下面粘着的口香糖的时候也会想起这个独特的味道。

    然后——当然了,已经吐掉的口香糖现在粘在了金手指上,甩不下去。

    金几乎陷入沉睡。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他开始感觉颈窝里面又热又湿。于是他睁开眼睛,看见哈里正在吻他。窗外天色已经完全入夜了。





【】





    “哈里?”金靠过去捧起他的脸,哈里还是没反应。他的脑袋全部重量随着金的动作晃来晃去。

    “……哈里?”他又叫了一次,用拇指抹了抹他湿漉漉的眼角,那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还在呼吸,但比平常更浅,更急促。金抬头去找钟表,这才发现已经是后半夜,而哈里从晚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过。

    或许他从中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过了。

    金朝自己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会该死的上头到如此粗鲁地对待他?他是他的床伴,但不是只是个他妈的容器,哪怕哈里真的很享受这一切……

    在主导位置他实在失责。

    他咬咬牙把哈里在床上放好,起身想去找毛巾和水给他清理,然后听见哼的一声。于是金又转回来,看到哈里正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金觉得胃在绞痛。老天,他可从来没有胃痛过。

    “金,”哈里哑着嗓子开口,“我数了430秒。但是后来好像……”

    他在努力回忆失去意识的记忆。

    “……好像记不清了。”

    金紧绷的眉梢松懈开,然后他用手背贴了贴哈里的脸颊。

    “你做得很好,哈里。”他音调柔和,“你感觉怎么样?”

    哈里朝他笑。

    “很棒!老天啊,金。你在我面前脱衣服的时候我都可以she出来……你对我说‘我不想看到它从你的手腕上掉下来’——看。”哈里举起双手,“它还在这里,是你打的结。”

    该死的,金咬着下唇扯过他的手腕。他刚才忘记解开这个了。

    “很好,很好……”他低声说,一边帮他松开那条领带。好在当初那就是个故意松懈的活结,没把他的手腕勒得太糟糕。他被束缚了几个小时,真见鬼。

    不过哈里刚刚重获自由就开始马不停蹄地乱摸,他试图触碰金肩膀和锁骨的那些伤,一只手拽着他的背心下摆想要往上撩。

    “但我也看到你身上的伤很多。衣服下面是不是还有?”

    金·曷城的眉梢又抬起来了。但他这回只是轻轻抓着哈里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能不能先安分一会?至少让我给你拿点水过来。”

    “我感觉没事。”哈里回答。他想坐起来,又被金压回去。

    “我说躺着,哈里。”他的语调突然强硬起来。哈里只好一副不甘的样子重新倒进枕头里,等着金继续往下说。但是金垂下眼皮堕入沉默,盯着哈里手背上薄薄一层棕褐色的汗毛。在光下它们看起来更像金色。

    半晌,他才低声补上:“而且你需要收拾一下。我来帮你,你就……躺着。好吗?就躺在这。”

    哈里点点头。于是金从床边站起来向门外走。他走到厨房给他倒水,然后打开炉灶,放上平底锅。

    你想干什么?金问自己。

    但还没来得及得出一个答案,他就开始倒油热锅,然后在碗里磕了两个生鸡蛋进去。食材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们没有正经晚饭,不如拿来做点什么。等到他把食物盛进盘子里,才意识到自己煎了两份蛋卷。

    啊,真棒。金·曷城盯着冒热气的澄黄色蛋卷,甚至都想不通为什么。他捏起碎欧芹和盐粒在上面随便撒了点,抓起那杯水,端着盘子回到房间。

    不出所料哈里在床上睡得正香。

    金把东西放在床头柜,贴近哈里的耳朵,用嘴唇碰了碰,感到耳朵尖又红又烫。他叫他的名字,没什么回应,只是一些睡着时候无意识的嘟囔。

    




【】





    不过哈里到最后也没有苏醒,金只好坐在睡着的人旁边,靠着床头把膝盖收起来,一点一点把煎蛋卷吃掉。哈里像是自动感应一样挪过来躺在他的旁边,额头顶着他的跨根,一只手搂上来抱金的腰。被单裹在他赤裸的胸口,平常梳得整齐的刘海现在都散落下来,已经干掉的汗水弄得棕色发丝一缕一缕耷拉在哈里的额头上,又被金用手指捋好。

    金慢慢地咀嚼,直到吃掉最后一口食物才放下刀叉,他垂眼盯着盘子出神。哈里暖呼呼的体温裹着他,像太阳落山之后却仍散发热量的小水池。

    而盘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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